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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條活路,於是立即轉入正題:“好,打招呼完畢。咱們來說公事。”

賈天子便將傑克的供述說了一遍,“少爺,關椋應該已經將電子版發到你手機了,你現在可以查看文本。”

湯燕卿垂首滑動手機屏幕,神情漸漸嚴肅起來。

賈天子說:“至少已經印證了你的推斷:周萍就是那個眼線;而且傑克的犯罪渴望,可以說是被周萍日積月累‘培育’出來的。”

時年聽得狠狠一怔。

盡管對辣妹子疑心漸起,卻當真沒有想到她會做這麽多事。更沒想到傑克的犯罪渴望,原來竟然是因辣妹子的教唆而起。

手機那端,關椋也忍不住擠過來問:“可以抓捕周萍了吧?”

湯燕卿卻簡潔否定:“不,抓捕她也沒有用。頂多只是談談。畢竟從法律層面來說,她無罪。”

時年便也皺起眉來:沒錯,細數辣妹子都幹了什麽,她不過是登錄了一個網站,下載了幾篇帖子給傑克看;然後在傑克面前反覆渲染了S喜歡的就是傑克那個類型,不間斷地強化傑克對S的癡戀……雖然最終造成了傑克的扭曲和殺人,可是她的作為從律法上無法追責。

與此相同,肖恩也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她的緣故,才會嫉恨周光涵,從而對周光涵起了殺意……可是她卻從法律意義上來說,依舊是免責的。

隱隱約約,她仿佛與每一件案子都至有牽連,可是放大到法律層面,她卻都沒有責任。仿佛一種超脫的存在,就像絕世高手所能做到的半空懸停。

“那真是太便宜她了!”關椋在電.話那邊懊惱低喊。

湯燕卿緩緩瞇起眼來:“真正的人渣,想要殺人,從來都不用自己動手。這個世界上的法律是人制定的,便也自然有人能找到漏洞,安然逃脫法外。殺戮對他們來說,不過一場闖關游戲。”

關椋無奈地沈寂下去,時年卻擡起眼。

“有時候法律無法做到的事,我們當記者的卻能做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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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稍後第二更】

☆、108.108讓你心安,比我贏他更重要(第二更)

湯燕卿瞇眼望來:“你想把她寫出來?”

“沒錯。”時年寧靜點頭:“就算法律也有力所不及,可是這個世界不能因此而失卻公義。”

湯燕卿瞇起眼來,心下是油然而生的自豪。

“可是她說不定會報覆你喲。”

“放馬過來好了。”時年傲然擡頭:“方才你們談的,就是在遺憾她的所作所為超脫在法律之外。倘若她肯報覆我,而做下切實的犯罪的行為,那就正好將她繩之以法。蹂”

“你不怕麽?”

“怕呀。”她轉眸,寧靜微笑。那寧靜柔致的側臉,散發出珍珠一般含蓄卻持久動人的光華:“可是‘怕’與‘應該做’是兩回事。我留著我的‘怕’來提醒我小心從事,我卻要從‘應該做’裏找到我前行的勇氣。該”

她挑眸靜靜凝望他眼中因之而層層聚攏起來的動人光華,垂下頭去,輕輕補充了一聲:

“更何況,還有你。”

從前她什麽都不怕,因為有爸在身邊。爸是優秀的警察,爸能為她身邊的世界掃除罪惡。

可是後來,她跟著向遠來到M國。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,她開始變得膽小。那是因為……爸不在了啊。

她也曾想從向遠的身上找回爸的那種安全感,最初的日子她也以為他找到了……可是她卻漸漸發現,向遠永遠都給不了她那種爸身上的正義感。

而媽病了,她必須要擔起爸從前的責任,照顧媽,保護媽,於是她的心便一點一點地縮小,小得只能顧及自己的小世界;她不能不變得小心翼翼,不能不謹小慎微。

可是現在……

她知道自己重新變得勇敢。

仿佛就是那天,他站在康川大學的那棵綠如傘蓋的大樹下,摘下她用於“保護”自己的黑框眼鏡,散開她的長發,對她說“給我看真實的你自己”開始,她便被他引領著走出了那個縮得緊緊的套子,一步一步走回了從前的自己。

他便笑了,走上前來,伸手撩開淘氣地滑下來擋住她眼睛的發絲。

“好,想做什麽就去做。其餘的,交給我。”

手機響起來,時年垂首看去,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

湯燕卿卻一挑眉:“安澄?”

湯燕卿曾經在“唐朝”用這個名字反擊過湯燕犀,於是時年的印象很深。她便攤手向湯燕卿。

她不明白對方怎麽會給她打來電.話,她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接起這個電.話來。

湯燕卿瞇起眼:“你們兩個不可能有交集。唯一的理由是——她對這一串案子有興趣。”分析完他便堅定一指時年手機:“接。”

時年便滑下屏幕。

安澄說話簡明扼要:“Nana你好,我是助理檢察官安澄。我決定起訴馬克。作為受害人,我想跟你今天下午見個面。我已經查過了你的課表,你今天下午三點以後沒有課。從你的學校到檢察官辦公室來,不管你選用哪種交通工具,最多也只需要一個小時。所以下午四點,我會在我的辦公室等你。你來找我的秘書簡,她會帶你進來。”

安澄一串話說完,時年都沒機會插話,對方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完了。

鐵腕娘子。

時年的手機雖然沒有開免提,可是以湯燕卿對安澄的了解,也能大致猜到安澄在說什麽。於是看見時年的表情,他便壞壞笑開。聳肩攤手,表示愛莫能助。

時年卻隨即答道:“對不起安檢,我今天下午雖然沒有課,可是不意味著我沒有別的安排。對不起,我沒時間見您。”

安澄沒想到,湯燕卿也沒想到。

湯燕卿挑眉,大拇指也跟著挑起。

安澄卻沒這麽好應付,在電.話裏一聲輕笑:“Nana,你知道你的拒絕將意味著什麽嗎?——傷害你的人會因此逍遙法外。別忘了你就差一點被他活活擰斷脖子。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,那我為什麽還要保護你?你來不來隨便你,我等你到4點零2分。這2分鐘是我給你的最後讓步。”

安澄說完,電.話便毫不留情面地掛斷。

時年還沒有過與M國檢察官交手的經驗,也有點被對方的氣勢驚住,攤開手尷尬地望向湯燕卿。

湯燕卿理解地笑:“四年前我剛入警,急於破案而許多辦事的程序不符合規定,就也曾撞在她槍口上,被她罵到狗血淋頭。”

時年垂首微笑:“有一點理解你那天為什麽要用她來反擊湯律師了。說真的,很期待看見她跟湯律師撞在一塊兒,你說會不會天都變色?”

湯燕卿大笑:“你一定有機會看見的。到時候,準備好逃生設備。”

時年將手機扔進包包:“管她呢,反正我不會去。”

“確定?”

時年點頭:“我能想到她見我的目的:她是想說服我出庭作證。”

“我不介

意出庭指證馬克……只是,我想暫時還是不暴露身份為好。”

兩人說著話,又輪到湯燕卿的手機響起來。

湯燕卿一看號碼,便朝時年挑眉:“真是冤家路窄。安澄剛打完電.話,我哥就緊跟著打過來了。”

時年同情聳肩。

湯燕卿便接起電.話來,聽著聽著卻面色一變,轉身朝旁邊走去,避開時年。

“嗯我知道了,我會審慎處理。”他說著掛斷,目光望了時年一眼。

時年便輕輕吸了一口氣:“你的微表情已經出賣了你。說吧湯sir,又發生了什麽與我有關的事?”

湯燕卿深吸一口氣,目光深幽望來:“……馬克的辯護律師是,向遠。”

時年心下也是轟然一震,倒退兩步,坐回沙發。

垂下頭去,輕輕攥起指尖。膝頭微微搖晃。

就算他應該樂於看見她對向遠幻滅,可是——他卻又怎麽能忍心看見她這樣又急又痛?

他便走過去,握住她的手:“你別忘了,他首先並不知道你就是馬克要傷害的那個人。案卷裏顯示的是Nana,不是時年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時年迷惘的眼中重又黑白分明,她挑起眸來,晶晶地望向他:“謝謝你。”

“還有一點:對於M國的律師來說,他們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定罪——定罪是法官和陪審團的工作。律師們要做的,只是竭盡全力維護自己當事人的利益。法庭之上律師只是要為維護當事人據理力爭,職業程序裏的律師是不會自行去判斷當事人是否有罪的。在律師的心裏,永遠是當事人利益為上,永遠對當事人都是無罪推定。”

湯燕卿解釋完,自己心下都忍不住嘀咕一聲:呵,湯燕卿。你可真是個情聖……你已經幫向遠將所有能解釋的,都解釋完了。

可是……如果不這樣做的話,難道眼睜睜看著她難過麽?

算了,打敗向遠是他該面對面出拳做的事,便放棄這次送到面前的機會吧。

她心安,比什麽都重要。

時年聽著安靜下來,良久卻緩緩一笑。

“也好。周末反正也還要去見婚姻咨詢專家,我正好見見他。”

夜色流溢,一場本市名流雲集的酒會。

今晚到場的名流們多為擁護民生黨的擁躉,於是今晚的重頭戲就是邀請湯明羿來做演講。

今晚的聚會,實際上也是湯明羿競選的一場籌款晚宴。

身為湯明羿的妻子,沈宛責無旁貸成為競選團隊的一員。身材嬌小、笑容甜美的她,一路走來漸漸成為湯明羿競選團隊中最有親和力的成員。

於是在酒會過程裏,沈宛舉著酒杯,在幕僚長顧峻的陪同下,幾乎走遍了現場的每一個角落,爭取與每一位到場的名流碰杯、交談。

沈宛一襲改良式旗袍,秋香色,挽了黃櫨色的盤扣。衣襟上的印花同樣也是黃櫨色。兩種顏色的搭配既古典又溫和。這樣的沈宛走到哪裏都能贏得微笑,幾句交談之下已是歡聲笑語。

霍淡如坐在角落裏,托著酒杯,目光遙遙綴著沈宛移動。

終於,顧峻還是發現了她。顧峻神色之間便顯然有些緊張,垂首到沈宛耳邊去耳語了幾句。

沈宛便從人叢之中偏過頭來,望向霍淡如的方向來。面上的笑容未改,與那一圈人告辭,便端著酒杯朝霍淡如走來。

沈宛甚至舍了顧峻,沒用顧峻的陪伴。

沈宛走到桌邊,主動與霍淡如碰杯:“淡如,謝謝你今晚也能來。”

霍淡如輕笑了聲:“閨蜜,你這話說得就見外了。我就算不看你的面子,我也得看我前夫的面子。畢竟,他是我兒子的父親。”



【明天加更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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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09.109遠離,不是不在乎(2更1)

當年的事……雖然已經過去了長長的27年,可是沈宛卻也理解霍淡如的難以釋懷。

她便歉意地笑了下,退讓一步:“好。淡如,那我就替明羿謝謝你今天能來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霍淡如別開目光去:“如果他真的要感謝我,我寧願等他自己來對我說。”

霍淡如轉眸來望沈宛:“唯有一事讓我欣慰,你沒說替燕犀感謝我。”

“怎麽會呢?”沈宛搖頭微笑:“燕犀永遠是你的兒子,無論我怎麽愛他宛如己出,我也只會讓他叫我‘宛姨’。”

再親的繼母也畢竟不是親生母親,畢竟霍淡如還在,不是已經離世。沈宛一直很明白這個道理,所以她從來就沒有為難過湯燕犀。盡管湯家老爺子也曾訓斥過湯燕犀,說按著湯家的規矩,他早就該改口叫媽媽,否則聽起來——宛姨宛姨地叫著,倒仿佛在叫姨太太蹂。

是沈宛替湯燕犀求情,說她就喜歡聽湯燕犀這麽叫她。

霍淡如卻並未開心,搖著酒杯,難過地搖頭:“可是我那個兒子……盡管還叫你‘宛姨’,可是他分明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還多。”

霍淡如說著與沈宛碰杯:“閨蜜,恭喜你,不但搶走了我的丈夫。連我的兒子,也被你搶走了。”

沈宛很是皺眉:“淡如,不是這樣的。明羿的事我就不說了,可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誤會犀犀。犀犀不是跟你不親,而是當初離婚的時候,犀犀就判給了湯家,你怎麽忘了?”

這二位這麽單獨說話,顧峻自然不放心。原本想陪同沈宛一同過來,卻被沈宛婉拒。顧峻只好趕緊走回到湯明羿身邊去,覷著湯明羿稍微空閑下來,低聲將情形告知了湯明羿。

湯明羿便也微微皺眉:“阿峻,幫我護著小宛,別叫淡如又傷了她。當年的事……是我的錯,淡如應該沖我來,不該再不放過小宛。”

這樣的場合,湯明羿的私人醫生杜松林自然也來了。他就在湯明羿不遠處,便也循聲望了過去。見狀便皺眉,走上前對湯明羿說:“交給我。你專心準備演講。”

這麽多年來,杜松林一直都是湯家的私人醫生,與霍淡如和沈宛的私交都極好。湯明羿便點頭:“好,都拜托給你了。”

杜松林說得輕松,可是事實上也是有些緊張,將手裏剩下的半杯酒喝光,又拿了一杯酒,這才笑著走過去,“淡如,小宛,在談什麽,這麽開心?”

醫生也許都天然有能治愈人心的氣場,於是看見他來,兩個女人都松弛了一下。

沈宛便先與杜松林碰杯,含笑點頭:“我在感謝淡如今晚能來。還有,我覺得淡如這條珍珠項鏈好漂亮,正在聊這個。”

沈宛已經在努力將矛盾降低,霍淡如卻搖著酒杯笑:“我的珍珠項鏈?真沒想到,原來這條鏈子也能入閨蜜你的眼。這個價簽,都比不上你的一瓶面膜。”

霍淡如仿佛有些醉了,轉頭望向周遭:“哈,今晚湯明羿何必還要做籌款演講?他老婆個人的身家就夠了。湯家和沈家的聯姻,就是政商聯姻的最佳典範,又何必要這麽苦哈哈地出來演講,哈?”

沈宛深吸一口氣,努力微笑:“淡如,競選州長是在做公事,豈能以私款來做?況且籌款的本身也是向選民傳達自己的理念,是所有秉持相同信念的人們來一起做的事,又豈止是錢的問題?”

杜松林見狀不對,趕忙托住霍淡如手肘:“淡如你喝醉了,不如我陪你到陽臺上去散散。”杜松林說罷將酒杯交給沈宛:“小宛,不好意思啊。麻煩你了。”

沈宛含笑接過酒杯,柔聲囑咐:“好好照顧淡如。”

霍淡如也知道自己失態,便沒推辭,被杜松林扶道陽臺去,關嚴了陽臺門,便甩脫了手。

“算了,你什麽都不用勸我,我心裏都明白。我只是——總是過不去。”

陽臺上燈光流影,遠處街道上的街燈和車燈匯成燦燦星河。杜松林垂下頭去:“我明白,你總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,於是才會從心理醫師改做婚姻咨詢專家。你潛意識裏其實是想彌補從前的婚姻……或者說,你曾經一直在潛意識裏期盼能跟明羿重歸於好。”

“夠了,別說了!”霍淡如伏在陽臺的矮墻上,俯身去看樓下街道:“這麽多年都過去了,都五十歲的人了,還說這些做什麽。”

杜松林垂首不語,只是單手插在褲袋裏,悄然地握緊了手指。

如果真的什麽都過去了,她今晚便不會這樣失態。

明明說好了,是一起來給湯明羿打氣,卻險些鬧成她與沈宛的爭風吃醋。

夜風吹來,霍淡如冷靜了許多,有些抱歉地轉頭看他。

卻張不開口道歉。如何不明白,鬧成這樣子,怎樣道歉都已經來不及挽回。

她便輕咳了一聲:“澄澄今晚會回來吃飯麽?”

提到女兒,杜松林這才放松下來,微笑著搖搖頭:“又有新案子了。她手頭一旦有工作,吃飯什麽

的就永遠都是累贅。”

“又有新案子了?”霍淡如也皺眉:“不是剛打完一個案子?既然都贏了,不如好好休息幾天,或者拿個假,出去旅游放松放松。”

杜松林點頭:“連打了20場了,早就超過了一般人的承受極限。我也很擔心她會吃不消,也勸她無數回了,可是她就是放不下。”

提到女兒,杜松林面上便不由得浮現起自豪的微笑。

“她總是跟我說:爸你知道麽,這個城市每一天會發生多少樁罪案?即便我們24小時工作,也會有將近7成的案件沒機會起訴。您說,我怎麽還好意思休假呢?多忙一天,就能多幫一個受害人討回公道,否則我良心不安。”

霍淡如垂首微笑:“真是個好孩子。”

杜松林轉眸望向她:“燕犀也同樣優秀。他能去做義務的法律援助工作,幫助那些最沒有能力自保的人,他的意義更加深遠。”

優秀的兒女,自然是出自優秀的父母。於是兩人相視一笑,在燈火流金裏碰杯。

想到孩子,霍淡如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。

不能不承認,不管怎麽樣,這些年沈宛將燕犀照顧得很好,也教育得很好。

地方檢察官辦公室。

安澄坐在辦公椅裏,瞇眼望著手上的卷宗。

窗外是越來越岑寂下來的城市,悄悄提醒她時間已經不早了;可是她還是恍如未覺,只瞇眼盯著手上的案卷。

燈光落在案卷上,折射到她辦公桌上的相框。

相框裏,一家三口在恬靜微笑。父親杜松林,母親安然,還有當年剛剛上小學的她。她坐在爸的腿上,卻是依偎在媽懷裏。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什麽叫思念,什麽叫惆悵。

秘書簡來敲門:“老板,還不下班麽?”

安澄這才擡眼看了一下腕表:“不好意思,又讓你陪我加班了。你快走吧,我再等一會兒。”

簡看著手裏的預約記錄,總結了一下:“……只有你讓我加到下午4點的那個Nana沒來。”

安澄也頗感懊惱,便索性擡起頭來望向簡:“你說,她為什麽不肯來?難道就不想給自己討個公道麽?”

簡略作思忖:“我想可能跟她的身份有關——她畢竟是剛來M國的中國交流生,對這邊的司法制度還不了解,甚至心有戒備。”

安澄便一拍桌子:“有道理!”

這便完美地解釋了那個Nana不肯出現的原因,不然她郁悶地以為那個Nana不聽勸呢。

看安澄終於又高興了起來,簡這才也放下心來,準備下班。

安澄卻還是若有所思跟出門來,給自己沖了杯紅茶,自言自語道:“想要解除她的防備,也許我應該給她請個律師。”

她喝了口茶,擡眼望簡:“有人選推薦麽?”

簡只能嘆了口氣:“自然有既不用花錢,又質量極佳,且與中國留學生之間沒有任何文化背景沖突的完美人選……只是問題在於,老板,你肯選他麽?”

安澄轉身進了辦公室:“當我沒說過。忘了吧。”

簡終於下班離開了,偌大的辦公室陷入一片寂靜。

安澄喝著紅茶,望向玻璃窗裏她自己孤單的倒影。

許多事可以瞞過外人,卻瞞不過她。霍淡如跟爸之間的感情已經好幾年了,他們終究由好友變成了情侶。雖然兩人都還沒有對外公開,可是她卻明白,這是遲早的事。

所以她跟湯燕犀……

還是越遠越好。

☆、110.110或許從一開始,就是愛錯了(2更2)

又是婚姻咨詢的日子。

不知怎地。時年今天反倒有些急於想見向遠。一改上回的一拖再拖,這次竟然早了半個小時就到了霍淡如的辦公樓下。

時間還來得及,時年便去買了一杯咖啡。剛付完錢,手肘便被扯住。

時年以為是遭遇道搶劫,便本.能掏出包包裏的防狼噴霧。

上回面對馬克的時候,實則她包裏就有偽裝成口紅的防狼噴霧,還有另外好幾樣用於自保的小武器。自從選擇了做記者這個行當起,她也曾遭遇過幾次小意外,路上被人威脅,或者車子上被人砸臭雞蛋都是有過的,於是她也準備了些小玩意兒蹂。

只是可惜,上回手包整個被馬克扯掉。這些小武器全都滾了一地,關鍵時刻來不及幫上她的忙。她希望這回能派上用場。

卻猛回頭之間,訝然發現竟然是羅莎該。

時年便嘆了口氣,將噴霧扔回手袋,只冷冷瞪她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兩人走出咖啡店,羅莎面上的不甘便漾開:“哈,你還帶阿遠來做婚姻咨詢?你真的以為做了婚姻咨詢,你們就還能回到從前麽?”

羅莎今天既然敢來,就準備好了要孤註一擲。

“對了時年,我得誇獎你一句:你家書房的壁紙選的可真好。我後背靠上去的時候,一點都不覺得涼,而且那紋理凹凸有致,特別‘助性’……你都不知道阿遠啊,登時就……”

時年的指尖冷了下去:“你去過我家了,而且就在我們分居之後?”

書房的壁紙,她知道羅莎指的是湯燕卿帶去的那些。

“沒錯!”羅莎得意地笑:“而且我們就在那個房間裏……”

“夠了。”時年別開頭去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你不用細細解釋了。”

夠了,阿遠。真的夠了。

不如好聚好散,為什麽還要口口聲聲說愛,為什麽還要堅持不肯離婚?

羅莎冷笑:“你跟阿遠的感情,早在兩年前就名存實亡了,你何必還這麽想不開。既然都分居了,還來做什麽婚姻咨詢?時年,婚姻咨詢很貴的,你剛當記者幾天,還不如留著那錢給你媽媽治病。”

時年啞然失笑:“你該不會是以為,來看婚姻咨詢是我主張的吧?”

“難道不是麽?”羅莎一臉的奚落:“瞧你來這麽早,阿遠根本就沒來。分明是你更積極,更熱衷。”

“錯了。”

此時面對羅莎,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憤怒和局促。時年平靜一笑,將手中的咖啡遞給羅莎。

“從前我面對你的時候,手裏這杯咖啡一定是直接潑你臉上去的。不過現在……是送給你喝。別這麽焦慮,喝口咖啡放松放松。”

羅莎一楞:“你,什麽意思?”

時年從未有過地放松一笑:“如果我說,我放下阿遠了。這能不能讓你放松下來一點?”時年想著笑笑:“羅莎,好像咱們兩個還從未曾有過平心靜氣說說話的經驗呢。”

“你說你放下阿遠了,真心話?”羅莎還是一臉的狐疑。

“是真的。”

時年平靜微笑:“我也曾經以為我做不到,可是原來當下定決心去這麽做的時候,才發現原來那沒有想象中的難。”

“為什麽?”羅莎追問。

是啊,為什麽呢?

時年垂首捫心自問,然後緩緩擡頭:“因為,我不再愛他了。”

時年擡眼望住羅莎:“也要謝謝你方才給了我那個答案。既然如此,我便不會再對向遠心存幻想。”

英文交談時,字眼的拿捏依舊是她的難題。可是羅莎和向遠都有同樣的一個習慣: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欺負她,他們與她說話的時候,尤其是關鍵問題的時候,永遠堅持用英文。

再去想湯燕卿……從始至終,只要是他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,他從來用的都是中文。

想到這些,她便忍不住輕輕微笑:“羅莎,或者仔細想想,我也許從未愛過他。”

從前是一切都發生得太倉促,爸臨終前將她托付給向遠,從相識到結婚,他們之間的關系別說情侶,甚至都比不上同學和普通的朋友,哪裏來得及愛上?

結婚之後的頭兩年,她也曾用盡了心想要試著去愛上他。她自己也不能接受無愛的婚姻,可是這場婚姻就是這樣倉猝到容不得她拒絕地降臨道她的生命裏,她便唯有用盡所有的努力去使勁地愛上他。

她找他所有的優點,一件一件地說服自己:這樣優秀的男子值得她愛;她在他上班去的時間裏,將他的影像印成自己腦海裏唯一的身影,用力去憧憬他,想象他。

甚至,每次讀小說,看電影,所有的浪漫情節,她也都將盡量將那男主角想象成是向遠的形象。

最初的那兩年裏,時間對於她來說仿佛巨大的空洞,時時刻刻將她囚困。她無法英語交流,不敢走出家門,身邊又不認識任何一

個人,於是她只有大把的時間來獨獨地想他……他是她的全部世界,他是她的天和地。

還有記憶裏那朦朦朧朧的身影,她也全都安上他的模樣。

於是漸漸地,她發現自己終於成功地“愛上”他了。她讓自己陶醉在自己營造起來的愛情裏,她也曾以為自己那樣很幸福。

彼時的世界裏,除了努力愛上他,她還能做什麽?

直到……兩年後一點一點發現了他跟羅莎的事,她才不得不從那個玻璃迷宮一般的幻想世界裏,一點一點地走出來。

一步一步,走得心痛如絞,傷痕累累。

所幸,那些傷走到今日,也該愈合。

能這樣說開,時年頓覺心下一片釋然:“是的,我跟阿遠之間的愛情和婚姻,其實都是一個誤會。他為了感恩才娶我,而我也同樣是為了感恩,才會近乎催眠自己一樣地用力愛上他,然後還是為了感恩而覺得不該離開他……延宕了這麽久,我們兩個都為此自苦,也苦了羅莎你。”

時年坦誠望向羅莎的眼睛:“……有一點我不得不承認:羅莎,你比我更愛他。”

“哈……”羅莎苦笑著猛然退開兩步。

她今天是特地來鬧的,她想阻止他們兩個來做婚姻咨詢,她不想讓他們兩個重歸於好!

卻沒想到,得到的卻是時年這樣的答案。

“你既然承認我比你更愛他,那你為什麽還纏著他不放?你為什麽不肯跟他離婚?分居了,又為什麽來做婚姻咨詢?”

時年輕吸一口氣:“羅莎,這不是我的意思。只是這多年,向家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家,而且照顧我媽媽,我不能忘恩負義。”

“至於來參加這場婚姻咨詢,一方面這是我在分居協議裏答應他的;再者我也希望在婚姻咨詢的過程中,借助專家對我們個性的分析,也許能讓阿遠一點一點明白我們真的不適合。那麽等婚姻咨詢走到終點的時候,我們也能心平氣和地對彼此說一聲‘好走’。”

時年寧靜擡頭:“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……曾經我也好奇我怎麽會‘愛上’他。而我也不再是他曾經以為的模樣,我們兩個分開,這對誰都好。”

羅莎正狐疑盯著時年,仿佛在研判時年說話的真假,就在這時忽然有個人奔過來,一把拖住了羅莎的手肘。

一聲質問炸開: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!”

羅莎一聲驚呼:“阿遠!”

向遠如發怒的公獅,死死攥住羅莎的手腕,“說啊,你來這裏幹什麽?還有,你跟時年說過什麽?你說!”

羅莎大驚:“阿遠你聽我說……我只是,只是聽說你們來做婚姻咨詢,我受不了!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分居,卻為什麽還要來做咨詢。”

向遠手指用力,羅莎只覺自己的臂骨都快要被捏碎,她哀求:“阿遠你先放開我。”

向遠眼睛向她壓近,低聲質問:“你……是不是把那個晚上的事告訴她了?”

羅莎張口結舌不敢回答,目光卻越過向遠瞟向時年。

她敢對時年說,卻不敢當著向遠承認。

時年一驚之後,還是奔上前來扯住向遠的手:“向遠,你先放開她!”

向遠緩了一口氣,手卻沒有放松,依舊狠狠地掐著羅莎的手臂,卻放柔聲音對時年說:“親愛的,對不起都是我的錯,我沒想到這個J人竟然跑到這裏來打擾我們。我知道我錯了,我這就攆她走。”

“阿遠你說我是什麽?”羅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你竟然跟她說我是J人?”

向遠冷漠地盯住她:“閉嘴,我不想聽你說話。”

他用力一推她的手肘,“你馬上給我離開。我告訴你,我跟我老婆馬上要去見婚姻咨詢專家,我沒有時間在這裏跟你爭論。你現在就走,我事後在找你算賬。”

“阿遠……你竟然這麽對我。”羅莎一個搖晃,險些跌倒在地。

時年看不過去,上前扶住羅莎。

“阿遠,我看今天算了。我給霍醫師打電.話,就說咱們兩個今天都恰好挪不開時間,再另外約時間好了。我先回去,你也送羅莎回去吧。”

向遠盯住時年,仿佛有些不敢置信。

“你讓我,送她回去?”

時年點頭:“阿遠,我方才已經與羅莎說的很清楚了。我已經放下了,你也別再自苦了。羅莎是比我更愛你,更適合你的人……阿遠,與其放不下過去,不如珍惜眼前人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

向遠一把推開羅莎,上前轉而抓住時年的手肘。

“你說你什麽都放下了?你才從家裏搬出去幾天,你說是公事出去采訪,就這麽幾天之間你怎麽就突然變了?”

時年用力甩手臂:“阿遠你放開我!”

“從前咱們膩在一起,誰都沒有空間獨立思考。這幾天搬出去我想了很多,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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